鹤舞关东万里霜

——2020全球候鸟跟踪守护行动纪实(之一)

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记者 徐亚平

新湖南汨罗频道汨罗融媒体记者张为

“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11月10日5时许，来自湘、鄂、赣、粤、京、辽等地的环保志愿者，悄悄走近辽宁省康平县卧龙湖湿地，开展候鸟跟踪守护行动。万里来仪，终于听到仙鹤的啼鸣，大伙莫不心花怒放。

卧龙湖湿地位于辽宁北部、辽河上游西岸，是辽宁最大的内陆湖泊，也是东亚鸟类迁徙的重要补给站，其独特的地理位置和气候条件，形成了具有特色的湿地景观，水草丰美，古朴自然，野趣十足，每年有大批迁徙水鸟在此停歇、栖息。岳阳市江豚保护协会副秘书长王相辉情不自禁地叹道：“卧龙湖湿地支撑着候鸟顺利完成迁徙。它的生态健康，其实是洞庭湖候鸟种群的安全屏障。”

这，也正是湖南志愿者发起全球候鸟迁徙跟踪守护行动的理论和感情基础。

此时此刻，天寒地冻，卧龙湖边结了薄薄一层冰。但大伙丝毫不觉寒冷，因为都穿上了广州志愿者王莉千里迢迢送来的崭新羽绒服。

记得2018年，湖南环保志愿者、“跟着大雁去迁徙”发起人周自然就组织了洞庭湖小白额雁跟踪守护活动，自江南一直护送到俄罗斯远东。

又是两度寒暑，小白额雁壮丽而艰辛的迁徙，仍然牵挂着湖南和东北志愿者的心。大伙决定，在沈阳獾子洞设立10号护鸟标志;同时，跟踪守护洞庭湖的小白额雁和鄱阳湖的白鹤“枪生”“419”，南迁至长江流域，并开展沿线生境调查。

11月9日上午，周自然、王相辉、湖南鸟类摄影家李剑志、江西鸟类摄影家王榄华、湖北野保专家李振文、岳阳电视台记者严钦海、志愿者陈永灿，乘机飞往沈阳，与等候在这里的中国生态文明环保促进中心龚德民，沈阳理工大学教授、中国人与生物圈专家委员会委员周海翔、辽宁鸟类摄影家冯景智、王敏、刘丽等会师。

在进入卧龙湖湿地的路上，严钦海突然兴奋起来，因为他参加了2018年春天跟踪小白额雁迁徙的全过程。卧龙湖是他拍摄到白鹤、天鹅、大雁多个鸟种同时并存且数量巨大的湿地，从洞庭湖来的资深环保记者很少见到这么多白鹤，当时十分高兴，一个人提着机子径直往前冲，被周海翔先生严厉制止，因为观鸟以不打扰鸟类的饮食起居为前提，严钦海也就是在这次活动中学到了很多专业知识，并成为周海翔的铁粉。

远远望去，卧龙湖水平如镜，水鸟像芝麻一样到处散落。突然，对讲机里传来鸟类学家周海翔教授的声音：“右前方大雁起飞了。”只见湖面上20多只大雁腾空而起，逐渐摆成“一”字队形，横跨马路，叫声欢快。“这是大雁要进食了，它们可能要飞到我们右边的农田去捡拾庄稼地里残留的粮食。” 周自然在对讲机里作了这样的判断。

“这是一群豆雁。”长期在洞庭湖里拍摄的严钦海，对豆雁的叫声耳熟能详。

“看，正前方300米处有一群小白额雁。”周自然说。

终于找到他们了。2018年春，周自然等跟踪小白额雁“寒寒”“庆庆”到了俄罗斯远东，其中“寒寒”连续3年的北迁路线都经过卧龙湖，可见卧龙湖是洞庭湖大雁的重要途经地。

今年雁来明年去，明年去去江南路。“我们这次行动，也是针对江汉平原及洞庭湖雁鸭类南迁路线上的停留的一次深度考察。这些雁鸭类大部分在洞庭湖过冬，但在湖北境内过冬的也不少。”李振文显得十分兴奋。

记者惊喜地看到，平静的湖面密密麻麻分布着成千上万的水鸟。雁鸭们群起群落;而白鹤们三五成群地觅食，把长长的脖子伸进水里，吃水生植物的块茎。

李剑志、王榄华、王敏和刘丽等摄影家架起“长枪短炮”，一阵猛拍。而《汽车与运动》总监高朔则一旁静静地观赏着鸟儿和拍鸟人，他的内心自然是欣慰的。为了保障此次行动，他带着虞礼文、孙燕初、刘靓、张超、张韶宇驾着4台哈弗大狗，一日长驱800公里，从北京飙至沈阳，为行动保驾护航。

“今年亚成年的白鹤特别多，白鹤的幼鸟是黄色的;这就是你们南方人所说的黄鹤。”顺着周海翔手指方向望去，大家果然见到十几只黄鹤。周海翔说：“这说明今年白鹤在西伯利亚的生长和种群增加的情况比较理想，每年我们做鸟类调查，一项重要工作就是关注黄鹤的数量。”

辽宁鸟类摄影家冯景智插话道：“资料显示，全球白鹤数量只有4000只，但卧龙湖前几天已统计到2400只，说明全球白鹤的多半已集中到卧龙湖。我认为，全球白鹤4000只的数量已经过时了。按照近年的跟踪统计，白鹤的数量应该超过5000只。”

大家缓缓向白鹤的方向走近，一道长长的围栏横跨在面前，围栏过去是一条5米宽的水渠，而水渠那边有50米纵深的芦苇挡住了视线。无疑，观鸟人观鸟困难。周海翔告诉大家：“这样有一个好处，也就是保护区的精心设计，因为人离鸟越近，鸟受到的干扰越大，这样的湿地布局让人在远处观鸟，而鸟类不受打扰，这也是卧龙湖能够有如此众多的水鸟驻足的原因。”

大家慢慢往回撤。这时，记者发现刚刚收割的玉米地里残存了很多玉米粒。“这就是候鸟要吃的食物吧?”

“是的。”周海翔说，“你看，这块地里左边是人工收割的整整齐齐，很少有残余，而这边打了捆的秸杆，是机器收割的，机器收割玉米的残留比较多，这些残留在地里的玉米，就是鸟类的食物。”

“这么说，庄稼还是不要收割得太干净罗?”记者追问道。

“当然，本来在人类农耕文明没有开始时，这里就是候鸟的地盘，是它们的食物来源地。人类为了生存，占用了这些土地，理所当然要让一些食物给他们。这就是人与自然和谐共处。”周海翔回答。

“稻获九成留鹤食,网开一面有鱼存。还是要提倡人类取舍有度的生产生活方式，让候鸟有足够的生存空间。”周自然自言自语。

“候鸟的迁徙路线是一个完整的生态系统，每一个环节都不可或缺。” 卧龙湖湿地保护区负责人张京武对大伙说，“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为洞庭湖和鄱阳湖的候鸟保驾护航。”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当天午间，志愿者来到法库县獾子洞湿地，为白鹤“419”立碑。

真是无巧不成书。当晚，“419”就和志愿者车队同步南迁，并落到了距离大伙不到7公里的位置。周海翔教授欢喜异常：“这缘分真是爆表了!”

龚德民对记者感叹道：“正是有公众的热情参与和志愿者的无私奉献，才使候鸟的生存环境越来越好，中华大地到处生机勃勃。”